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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鱼的红,是什么色号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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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在开州市发生了一起非法捕捞案件。当事人余某在禁渔期间非法捕捞被抓获,在其渔获物中发现一尾约0.1公斤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胭脂鱼。按照国家的生态补偿制度,余某被责令购买5万余元的鱼苗进行生态修复补偿,同时因涉嫌非法猎捕国家濒危野生动物,面临相应的刑事处罚。

因胭脂鱼而起的犯罪事件绝非零星个例,近年来因捕到“牢底坐穿鱼”(钓友界用来称呼属于国家保护类别的鱼类)而被判刑或处罚的人不在少数。这条胭脂鱼,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胭脂鱼 | 少侠小黄鸡

胭脂色的美人鱼

胭脂鱼(Myxocyprinus asiaticus),俗称粉排、黄排、一帆风顺等,属亚口鱼科(Catostomidae)。绝大多数亚口鱼科的物种分布在北美和中美洲,仅有少数分布在亚洲。胭脂鱼生息在长江及闽江流域(现今闽江流域的野生胭脂鱼已近灭绝),是我国特有的大型淡水鱼类,也是亚口鱼科分布在亚洲大陆的唯一单型属、种。

胭脂鱼鱼如其名,成年的雄鱼的重要特征,就是在体侧有一条近乎横贯身体的绛红色条带,条带很宽,上至胭脂鱼的鳃盖,下至尾部,宛如涂上一层胭脂。胭脂鱼不仅以胭脂色带闻名,长相也十分有特色,高耸的背部拥有直立起来甚高的背鳍,甚至还有点鲨鱼背鳍的气势,其英文名Chinese high-fin banded shark便由此得来。胭脂鱼还有“亚洲美人鱼”的称呼。

人工饲养的胭脂鱼,成年雄鱼是鲜艳的红色 | 少侠小黄鸡

胭脂鱼寿命颇长,性成熟缓慢,雄鱼需6年、雌鱼需9年,方能达到性成熟。幼年胭脂鱼生活在长江水系中,水流相对静止的上层水域。性成熟的成鱼则转变为栖息在水域中下层,并在繁殖期溯游到长江上游湍流中进行繁衍。

外表可爱的小鱼,却是能长成庞然大物的狠角色,2008年人们曾经在嘉陵江捕获到一条长达1.3米,重29公斤的胭脂鱼,估计这条鱼的年龄在25岁左右。

百变成长史

带有绛红色条带的胭脂鱼十分美丽,但只有雄性的成年胭脂鱼才具备鲜艳的色带,而成年雌性胭脂鱼相对逊色些,灰褐色的主色调下,只有一条微红的色带。

无论是雄性还是雌性,幼年胭脂鱼身上都没有这条色带,取而代之的是三条纵贯上下的竖条纹。在进入青年期后逐渐变为三条竖条纹与一条横条纹,至成年后三条竖条纹近乎完全褪去,仅剩下一条横条带。

黑白相间的胭脂鱼幼鱼 | 李昂杜父鱼

除去随着年龄的体色变化,在不同生息环境中,胭脂鱼也能展现出不同的颜色特征。生活于清澈水域的青年胭脂鱼以黑白分明的底色为主,而生活在浑浊(透明度低)水里的青年胭脂鱼则黑条带明显褪去,全身出现胭脂鱼特有的淡红色。这主要是因为在浑浊水体中,胭脂鱼的安全感高,因而展现出其原本的颜色;而在清水中胭脂鱼为了防御潜在捕食者,呈现出与水底类似的颜色。胭脂鱼的其他身体部分,一般以白色为主,但也可变为近乎黑色,以增强隐蔽性。

多变的胭脂鱼给人们带来困惑,甚至出现了认识幼鱼而不认识成鱼,或见过成鱼却不认识幼鱼的情况。历史上,长江的老一辈渔民,熟知这种随着时间变化外貌的怪鱼,给不同阶段的胭脂鱼赋予“青胴、黄排、粉排、血排”等不同的称呼。

食用鱼与观赏鱼

胭脂鱼长相独特,高耸的背鳍,外加幼、青年胭脂鱼三条独特的竖条纹,朝下的可爱鱼嘴,极富观赏性。幼年胭脂鱼不仅外形可爱,还会啃食藻类、鱼缸食物碎屑,兼具部分清洁能力,受到我国及世界各地的观赏鱼爱好者的喜爱。

朝下的鱼嘴,这很可爱吗?| 5snake5 / Wikimedia Commons

等等,它不是“牢底坐穿鱼”吗?怎么可以买卖?胭脂鱼是国家二级水生野生保护动物,且列入《濒危野生动物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I,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易危级物种。能合法进行贸易的胭脂鱼,都是人工繁育子二代胭脂鱼。获得省级行业主管部门审批,具备进行野生动物驯养和繁殖资质的单位,繁育出来的子二代胭脂鱼,可进行正常贸易。

伴随着胭脂鱼人工繁殖技术的突破及应用的扩大,现今我国人工繁育的胭脂鱼除了传统的延续资源目的,补充自然环境中被过度消耗的野生资源外;许多地区也开始尝试,以食用鱼售卖为目的的胭脂鱼养殖。

胭脂鱼幼鱼 | Jörn / Wikimedia Commons

食用的胭脂鱼在经历约2年的养殖周期后,达到上市规格。市场价略高,可达40-50元一斤,但依旧十分热销。胭脂鱼不仅鱼肉少刺,且区别于四大家鱼相对较柴的肉质,十分柔嫩鲜甜,这与其肉中鲜味氨基酸占比较高(达31.3%)分不开。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胭脂鱼都是不错的食材。但大家切记,只能购买来源清晰、合法的人工繁殖胭脂鱼,切不可捕捞或买卖任何野生胭脂鱼,这可是妥妥的违法行为。

资源保护你我责任

说起胭脂鱼,回想在20世纪七十年代之前,长江上胭脂鱼的资源状况尚好(比如当初的四川宜宾,胭脂鱼年均渔获量可占总渔获量的13%左右)。自80年代开始,由于新建各类水电站、不断增加的长江渔获努力、频繁的江上运输、两岸城市发展随之而来的各类污染物排放等人类活动,野外胭脂鱼种群数量被不断削减,其适宜的栖息地、产卵场变少,生息所需的食物来源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寻觅。

再加上胭脂鱼本身性成熟晚、繁殖周期长、鱼卵发育周期长等特点,胭脂鱼资源在野外环境中持续衰减。虽然早在数十年前,胭脂鱼就已被列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但近年来频发的各类非法买卖、捕捞野生胭脂鱼事件提示我们,可能在长江里,胭脂鱼有限的生存空间中,依旧发生着高强度的人类活动,从而影响到胭脂鱼的生存。

武汉水生生物研究所里的胭脂鱼标本 | 黑鳞鸡冠蛇

于此同时,近年来的相应研究也显示出,野外胭脂鱼种群状况不容乐观,种群数量仍呈现下降趋势。在202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发布了长江十年禁渔计划,这条禁令给了众多栖息于长江流域的物种,一次真正喘息的机会。

世界上许多渔业资源,一旦目标捕捞物种的种群数量被削减到非常少后,即便是采取非常好的渔业管理手段,物种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原先的数量水平。简而言之便是:破坏易,恢复难。我国的母亲河长江,除了胭脂鱼,还生活着许多我国特有、珍稀的水生生物。在我们有生之年确保这些物种存续繁衍,是我们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贵自然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