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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有两千种,也可能只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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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周是一个县名,在我国西藏自治区,隶属于拉萨市,林周蒲公英的模式标本采自这个地方。林周蒲公英 Taraxacum ludlowii的学名的种加词,则是致敬英国采集家弗兰克•卢德洛(Frank Ludlow),这位采集家大部分的采集活动都集中在西藏东南部,喜马拉雅地区和印度,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一直持续到20世纪50年代末。他不止将超过20000份植物标本送回英国,还顺带引种了很多活体植物回去。林周蒲公英的模式标本正是他在林周县采集的。

说到蒲公英,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的吗?| Pixabay

1961年,荷兰的植物学家索斯特(Johannes Leendert van Soest)研究了卢德洛采集的,藏于密苏里植物园标本馆的标本后,将其发表为一个新物种,林周蒲公英 Taraxacum ludlowii。遗憾的是,自这个种发表起,60年过去了,我们对这个物种的认识依然局限于仅有的模式标本,没有人再采集到这个物种的新标本,也没有任何活体的影像资料,而且从植物志上的描述来看,似乎这个物种和蒲公英属的其他物种也没有什么明显区别。模式标本就那么孤零零躺在孟山都中心的大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同类来陪伴它。

密苏里植物园标本馆有一部分位于孟山都中心,由孟山都公司捐赠,有标本馆,图书馆,办公区等区域,林周蒲公英的模式标本就在收藏在这里 | 栽明

蒲公英,两千种还是一种?

对分类学家而言,“全世界一共有多少种植物”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难以回答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会发现很多新的物种,也会归并很多已发表的物种,所以总的植物种数一直在变动之中。还有一些类群因其生物学特性而导致难以研究,对于它们到底有多少种,大家的分歧很大。

林周蒲公英所属的蒲公英属 Taraxacum就是一例。蒲公英属的种类在不同著作之中记载的数量十分不同,比如Flora of China(《中国植物志》英文版)就认为蒲公英属有大约2500种,而这个数字在《中国植物志》当中还是2000种,至于北美大陆的分类学家们则认为这个属有60~2000种(Flora of North America),甚至有一些分类学家开玩笑,只要你愿意,可以让蒲公英属只有一个物种!

蒲公英属模式种药用蒲公英 Taraxacum officinale,大部分蒲公英似乎都长这个样子,也许最后真的就都是这个物种了呢?| 不认识植物

这当然不是分类学家偷懒。早期的分类学家还不了解蒲公英的生物学特性,在看到形态特征差异较大的标本时,会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不同的物种,于是一个个新类群被发表出来。随着采集的区域扩大,采集的标本增多,分类学家又逐渐发现了这些差异较大的个体之间有不少过渡类型,那么这些中间类型应该算谁的呢?划分细致一些就可以将中间类型找出微小的差异,发表更多新类群,划分粗略一些则可以通过中间类型的联系,将原本差异较大的两个物种进行归并。

蒲公英的科学插图,来自Flora Londinensis, or, Plates and descriptions of such plants as grow wild in the environs of London | Biodiversity Heritage Library / Flickr

不管是哪种处理方法,都需要通过大量的研究来为自己的观点提供充足的支撑。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人对全世界蒲公英属的物种进行全面而细致的研究,以得到一个比较可靠的分类学处理,因此蒲公英属植物种数的差异高达几十倍。

让人头疼的蒲公英

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已经知道蒲公英属那么多不同形态的来源,主要是无融合生殖(没有受精的卵子发育成植物)、杂交和多倍化(染色体数目加倍)。很多个体是杂交而来,没有将其遗传信息传递下去。如果不走运的植物学家采集了这样的个体,就会出现类似林周蒲公英的情况,只有一件“注孤生”的模式标本,因为它已经“绝后”了。

所以在植物学界有“菊科认不出,统统踩死”的笑话 | Pixabay

易于杂交又会让原本形态较为独特的类群,出现各种中间形态,而没有繁育能力的杂交个体如果出现多倍化,则可能重新具备生殖力,让中间形态延续下去,两个类群之间就会被中间形态搭起“桥梁”。无融合生殖则会制造出跟母体相同的“克隆”后代,使特征较为稳定地保留下来。

日历娘的小知识

产生精子和卵子的过程中,会取体细胞一半的染色体。这导致一些杂交动物无法生育。比如马有64条染色体,卵子有32条,驴有62条染色体,精子有31条,结合成的骡子有63条染色体,是单数,无法分出一半来给精子或卵子。但是植物的染色体可以增加一倍甚至更多,植株仍然保留生殖能力,因为杂交变成单数染色体的植物,可以把单数再变成双数,把生殖能力“再找回来”。

总而言之蒲公英属真的是让人头疼的一团乱麻,在鉴定的时候,不论检索表上的特征有多么明显的区别,你在现实里总能找到一个中间值。不过我们还是要抱有期待,相信终有一天,分类学家会讲清楚蒲公英的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