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灵长类，为什么自带狗头？

近年来网络小说《诡秘之主》大火，“卷毛狒狒”成为书粉的自我代称。现实里猴科狒狒属（Papio）动物共有五种，都分布在阿拉伯半岛和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不过，狒狒其实都没有卷毛，说它们像微博网友一样“自带狗头”要更恰当一些。

“狗头”是狒狒属动物的特征之一 | Moataz1997 / Wikimedia Commons

生活在阿拉伯半岛西南部和索马里半岛的阿拉伯狒狒（Papio hamadryas）虽然不是狒狒属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却是介入人类文明史最早的一种。

对太阳神致敬

早在近5000年前，古埃及人就已经将阿拉伯狒狒的形象纳入各种壁画、雕塑和护身符中，使之成为最早被神化的非人类灵长类动物。除了狒狒智商较高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它有着日出时吼叫的习性，被认为代表着对太阳神拉（Ra）的敬拜。在古埃及神话体系里，阿拉伯狒狒的形象在不同的场景中代表着不同的角色：智慧之神兼月神透特（Thoth）的某一化身，冥府审判神巴比（Babi），以及丧葬之神哈庇（Hapi）。在古埃及人关于死后世界的想象中，冥府有着炽热的火湖，阿拉伯狒狒外形的巴比神就居住在里面。当正义女神玛特（Maat）称量死者的心脏判定是否有罪后，巴比会将罪人的灵魂吞噬掉（在一些版本里，负责吞噬灵魂的是鳄鱼、狮子和河马组合成的怪物阿米特，巴比负责吃掉死者的肠子）。这很可能和阿拉伯狒狒的凶猛程度和捕猎能力有关。

在描绘巴比神的画作里，它的生殖器往往比较明显，古埃及人脑洞大开地认为，这一部位可以在死者的灵魂乘船前往乐土“雅卢”的途中，起到渡船桅杆的作用。此外，巴比也能保佑男性死者来生向它看齐，具备强大的生育能力。这在现实原型里也能找到依据，狒狒的外生殖器大而且颜色鲜明。

阿拉伯狒狒的另一神化形象也和亡灵相关，古埃及人制作木乃伊时，将死者的胃、肠、肺、肝分别保存在专门的容器中，随后一同下葬。这四个容器统称为“卡诺普斯罐”。欧洲早期埃及学者误以为此类罐子代表了对古希腊英雄卡诺普斯（Canopus）的崇拜，故以此命名。卡诺普斯罐顶分别做成荷鲁斯神（Horus）四子的形象，其中守护死者肺脏的容器就是哈庇神的狒狒首形象（另三位为人首、豺首和鹰首）。这四位神也代表着四个方向，哈庇代表北方。

埃及第十九王朝时期（公元前1293-1185年）保存木乃伊内脏的罐子 | Nina-no/ Wikimedia Commons

“神”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古埃及多个陵墓中都曾出土阿拉伯狒狒制成的木乃伊，它的地位也可见一斑。但出乎现代人意料的是，埃及并不是这些阿拉伯狒狒的生存地，这些狒狒是昂贵的“舶来品”。这方面的佐证来自于研究者对木乃伊牙釉质中锶同位素的分析。通过饮水、进食，动物所在地区的水、土壤中含有的锶进入体内，在牙齿和骨骼形成时成为牙釉质的组成成分，即使后来移到异地生活，锶同位素特征也不再发生变化。

牙釉质中的锶同位素数据证明，这些狒狒不是在埃及地区出生的。它们很可能来自古埃及文献中的重要贸易地点“邦特”（Punt），这一范围大致包含今天红海沿岸的索马里、吉布提、厄立特里亚、埃塞俄比亚、苏丹等。除了分析牙釉质，狒狒牙石残留物也是重要的研究对象，根据成分分析推断，它们生前的食物主要是豆科和禾本科植物。

狒狒其实是杂食动物，栖息地距离城镇较近的也会翻垃圾桶找吃的 | LadyofHats / Wikimedia Commons

尽管在古埃及壁画里描绘了狒狒跳舞、划船、上树采果子的场景，但很可能只是浪漫的想象。相当多被做成木乃伊的狒狒在生前都被拔掉了尖锐的犬齿——毕竟狒狒的咬合力可以咬穿人类大腿，还存在佝偻病、骨骼变形情况，寿命也基本不超过10岁（正常寿命约为20~30岁），说明它们的“荣耀”往往伴随着神庙中失去自由的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