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三十除五土人参——商陆

别称 | 章柳、山萝卜、见肿消、倒水莲、金七娘、猪母耳、白母鸡，胭脂草功效 | 逐水消肿，通利二便
娱乐圈常见没有血缘的两人长得酷似，观众称之为撞脸。人群中也会见到两人穿着同一品牌或颜色的衣服，老百姓会惊讶地说撞衫。谁知植物中，也有一种植物干燥的根与人参撞脸，长相如孪生，功效却南辕北辙。有人以假乱真盈利，有人误食而中毒。它是本草，外用可解毒，内服不当便中毒，它有光环，也有阴暗，这也是植物的两面性。如此让人迷惑的它，就是深山里的植物——商陆。
商陆，名字听起来颇为雅致，脑海中穿越而来是古诗词中的翩翩公子。然而，它的长相，却截然相反。商陆，商陆科商陆属多年生粗壮草本植物。商陆的生命力非常旺盛，状态总是枝叶繁茂，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耐寒但不耐涝，分布山脚、林间、路旁及房前屋后，还有平原、丘陵及山地。对土壤的适应性广，不论是沙土还是红壤土，不管土壤肥沃还是瘠薄，都能长得枝繁叶茂。适宜生长的温度为14~30℃，地上茎叶在秋冬落叶时枯萎，而地下的肉质根能耐-15℃的低温。因为植株形态极似马齿苋科的栌兰，俗称土高丽参或土人参。

《诗经小雅》里也写道：“我行其野，言采其蓫。婚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斯复。”其意思是一个遭丈夫冷落的女子，走在回娘家的路上，暗暗下定决心，既然丈夫不好好待我，那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其中“言采其蓫”中的“蓫”，指的就是商陆，又称胭脂草。因和容貌有关，胭脂草本是女子亲切之物，现在睹物思人，更衬出女子心中烦闷异常。《诗经》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乃指此神鸟。翌年春，玄鸟衔种子而来。羲和命族人播种子于土中，须臾便生根、吐芽、开花、结果。观其叶如手掌，根如山芋，花似杨柳，果如葡萄，色紫且艳丽。用其叶可饲羊，花可充饥，根可入药，果可做胭脂。羲和甚喜，美其名曰胭脂草。尔后合族上下无不以胭脂梳妆为美为荣。脸用胭脂，手用胭脂，足用胭脂，指甲用胭脂，服装亦用胭脂矣。”“东方胭脂”者，羲和部落美女也。也许，胭脂草真的是从这里起步，蔓延到全国各地，从远古的传说中来到现实的民间。
别称胭脂草，名字如此美，它的花，它的果，却极为普通，也不神秘。入夏后它能长到一米多高，叶子宽大，白色花落后结出绿色果实结在顶端，果实慢慢长大，越长越“胖”，每一颗果实像极了迷你的绿色小南瓜，整串看去，又似一串绿色的葡萄，随着秋风吹来，果实成熟，变成紫黑色。

我国药典收载商陆的来源有两种，商陆和垂序商陆。但中国分布有商陆属的四种植物，分别为商陆、日本商陆、多雄蕊商陆及垂序商陆。最早见于《神农本草经》，谓其“味辛，平，主水胀，疝瘕，痹，熨除痈肿，杀鬼精物。一名荡根，一名夜呼。生咸阳川谷。”《本草纲目》记载：“商陆苦寒，沉也，降也，阴也。”商陆我国历来有之，又被称为本土商陆。垂序商陆又称美洲商陆，是波来的近亲，原产北美，最初因为颜值好，它才漂洋过海，远道而来的客人，因其环境适应性极强，繁殖力强，四处泛滥，况且它是宿根草本植物，种一次，可收获多年，它的结果量非常大，少则数千，多则一万粒，种子细小，表面光滑，浆果会吸引食果动物特别是鸟类食用，然后通过粪便来传播种子。如今，它已被列入中国自然系统外来入侵物种名单，反而本土的商陆只有在深山才得一见。
商陆和垂序商陆长得像，但区别很大。最大的区别是垂序商陆雌蕊是合生的，商陆雌蕊是离生的，所以商陆又名离蕊商陆。商陆的果实和花序是向上的，迎着太阳生长，垂序商陆则是下垂，向地面生长的。两种商陆均有毒，但垂序商陆的毒性更强。在中毒的事件中，多数误将商陆当作人参或野菜食用，垂序商陆虽是引种物种，但现在我国广泛分布，其全株有毒，主要存在于根、茎叶及果实中，如误食很容易引起中毒反应。商陆肥厚的嫩茎可作为蔬菜食用，过了清明节， 茎叶木质化，麻味增加就不能吃了。如果无法辨别它们，更无法区分时，切记都不要食用。垂序商陆还被称为“野人参”，它的根茎粗大，非常像人参和葛根，经常被一些人误作“土人参”采挖回来煲汤喝而中毒，它根茎的毒性最强。

有时想，植物如有思想的话，那一定是它的根。任何一种草木的根，都在无声无息地经历着不为人知的生命历程，也都会成为一部史诗，虽无字，很辉煌。其实，人类历史上的各个族群，以及不同时期的寻根，都是从草木之根得到的启示。根壮苗才好，根靠叶养，叶靠根长，根是植物的生命之源，健壮发达的根系是植物生长的基础。可见，根的重要。商陆的根以它正面的光鲜和反面的故事在诠释着自己生命的意义。
我看过一则新闻，一名大学生与朋友去学校松树林里面拍照，她爱观察，她发现地上有很多野菜，她开始拍照，拍着拍着就走神，她看见有一株植物长得像人参，她就想着挖一下。土很松散，一扯就扯出来一根“人参”，平时没吃过人参，好奇心驱使，她咬了一口后，有点涩，像是生土豆。回宿舍后，她感觉困顿，衣服也没换，沾在枕头就睡着了。从当天午后四点左右一直睡到次日上午九时，上课的闹钟唤醒她。她在睡觉之前就把自己挖到“人参”的短视频发在社交平台，传播后引发热议。她睡醒之后，看到有人留言：“人参是须根，你拍的是商陆，还是红茎的，全株都有毒。”之后，媒体联系她，她向记者提供所食植物的切面、根茎照片。后经专业医生确认，是商陆无疑。医生说：“这个学生看似睡了一觉，实际是中毒反应，其实很危险。后面醒来可能与食用量不大，以及毒性本身通过人体自身进行代谢逐步恢复，本人才清醒恢复意识。”
商陆有毒，《中草药大典》已有记载，它的根可以药用。味苦，性寒，有毒。有逐水，解毒，利尿，消炎消肿的功能。用于水肿，胀满，尿少，便秘；外治痈肿疮毒，脚气病，喉痹。毒是有毒，但能医病也是长处。商陆的果实长得像紫“葡萄”，有人叫它“有毒的葡萄”。只是每一种植物，都有其生长的意义，商陆虽然有毒，但是药用价值高，其根入药，以白色肥大者为佳，红根有剧毒，多外用消肿。

早些年见过邻居拇指起个脓包，肿胀让他难以入睡，无奈之下才拜访镇里老中医，老中医看了，轻松地说：“无大碍，无名肿毒，商陆捣烂加点醋，敷于患处。”邻居不解，疑惑地问：“就用一味药？”老中医点点头说：“以毒攻毒，一味商陆就能消肿。”按老中医嘱咐敷了三天，肿毒居然消退了。其实，商陆能泻下逐水，还可以消肿散结，它是苦寒药，苦寒治疗实热。20世纪60年代初，国家困难，有不少妇女人患了乳肿病，商陆发挥了逐水消肿的本事，商陆从无人问津变成了热门货，乳肿病人把全国的库存都吃光了，甚至还有人用莨菪冒充商陆。如今，现代药理研究发现商陆含多种活性物质，可以抗菌、抗炎、抗病毒、抗肿瘤、增强免疫等疗效，可治疗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急慢性肾炎等疾病。

商陆潜藏如此多的危险，而它的药效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发现了。据说，曹操得了头痛病，有人给他推荐了名医华佗。曹操生性多疑，为了考验华佗的医术，给他出了一道题，一首十六句的诗，每句答案都是一味中药。其中一句是：“三十除以五”，华佗解意回道：商陆。这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本草谜语，让人印象深刻！
想想我与它初识还有故事。在一个山村的小饭店，我一直觉得脚步在山林，饮食也该同步野菜，午餐蔬菜便点了清炒商陆，可惜那时还不知它的名字，肥大的叶片入口丝滑，瞬间感到它的不同。问询老板后记住了它的名字，老板还告诉我：“它还叫山萝卜，都说有毒，在农村，春天时，都在吃。只知道有两种人不能食它，脾虚之人和孕妇。”老板还告诉我：“听说假高丽参是商陆蒸熟后染色仿制的，假天麻是商陆蒸熟捏扁做成的，商陆根茎高温后毒性损失了，食用不会中毒，但是病情得不到药物治疗，花了冤枉钱不说，还耽误了病情。”

我大吃一惊，此后格外留意与商陆有关的信息，对集市出售的人参和天麻也充满了怀疑。
如今想来，有些后怕，也有些侥幸，我食用商陆却没有中毒。一件件因为不了解植物秉性而带来的中毒事件，让我有所感悟：不要轻视植物的力量，更不要轻易品尝陌生的植物。（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