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画作朦胧奇幻，是雾霾或还是眼疾的产物？

在很多人印象中，印象派大师奥斯卡·莫奈的画就像“雾霾”一样，特别是晚期作品，都是朦胧模糊的风景。但其实他早期的作品，（比如《穿绿衣服的女人》）也非常清晰、线条流畅。

为什么莫奈画风“突变”？这是来自画家自身的灵感，还是眼疾在作祟，抑或是另有原因？今天我们一起聊一下艺术中的科学，揭秘印象派画风的朦胧奇幻究竟源于何处。

围绕印象派画风，其实有不少有趣的研究。就在最近，巴黎索邦大学的安娜·丽·奥尔布赖特以及哈佛大学的皮特·惠伯斯研究了印象派的画风形成问题，相关论文还发表在2023年1月31日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两位学者认为，印象派画风与当时欧洲糟糕的空气紧密相连，从而让印象派的画风朦胧魔幻。在谈论印象派风格与空气污染的关系之前，我们先来聊聊什么是印象派绘画。

印象派绘画是一种表现视觉体验的绘画，注重色彩和光线，和古典主义绘画不同，在印象派中线条和形式的完美几乎没有体现。

（莫奈的《印象，日落》，1872年）

印象派绘画也恰如其名，绘画风格就像是人眼在失焦状态下截取的一瞬，没有细枝末节，却能让人感受到画面的生命力。

生活在19世纪的艺术家莫奈，因他独特的绘画风格而被称为“光的诗人”。他的作品《日出·印象》描绘了港口日出时光色变幻的状态，可这种朦胧感是来自艺术家的创作灵感，还是他真实地再现了当时的自然环境？也许只有糟糕的空气污染才会呈现这种景色。

（对比）莫奈的《圣阿德里斯花园中的女子》，1867年创作。

莫奈的《议会大厦，海鸥》，创作于1903年。

正如研究者假设的那样。19世纪的欧洲正处于工业革命的浪潮中，当时西欧各国受到工业革命的影响，煤炭、冶金、化学等重工业迅速发展，大气污染的排放量也剧增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比如说率先完成工业革命的英国，在1800年到1850年，排放的二氧化硫几乎高达世界总排放量的一半。而面积仅占英国1%的伦敦，其二氧化硫排放量则接近全英国的10%，也就是全球的5%。

有这么严重的大气污染，那么其中像煤烟颗粒物之类的大气污染物就会影响空气的可见度，使自然光的对比度降低，强度增加。污染物组成的气溶胶系统会造成视觉障碍，形成雾霾。

因此，19世纪的英国就有了“雾都”的称号，这种环境特征与印象派绘画中模糊朦胧的画风特点有一定相似性。

（19世纪欧洲的大气污染）

为了进一步探究印象派绘画风格与空气污染之间的关系，研究者系统地研究了莫奈和他的前辈约瑟夫·马洛德·威廉·特纳画作。特纳的作品主要以英国为主题，莫奈的画作主要是巴黎和伦敦，这两个城市在历史上都有过大量煤炭排放的情况。

19世纪伦敦和巴黎的二氧化硫(SO2)排放情况

（19世纪英国伦敦）

研究人员将60幅特纳的画作和38幅莫奈的画作与伦敦或巴黎当年的二氧化硫排放指数进行对比，发现特纳的绘画风格明显发生了变化：轮廓由鲜明转为模糊，色彩由浓重转为淡雅，形象也愈发的印象派式。这与当时空气的环境污染逐渐加重趋势一致，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莫奈身上。

最终，他们得出结论印象派画家的作品真实地描绘出了工业革命期间有空气污染的情况下光环境变化。空气污染与他们的绘画风格密不可分。

特纳的《阿普利亚寻找阿普利斯》于1814年展出，特纳的《雨、蒸汽和速度——西部大铁路》，画于1844年。

那么，空气污染是怎样造成光变化，进而影响我们的视觉？

比如这幅莫奈的画，正常情况下大厦反射的光线应该是黑色箭头表示的，它周围的背景也有光线。

可当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的气溶胶时，会将背景光散射到我们的视线内，模糊了这栋高楼本来非常明显的边缘，整个画面会更白更亮一些。所以印象派的朦胧艺术风格，亦是当时糟糕的空气环境体现。

当然了，除了空气污染的光环境影响，还有一种说法是印象派画风还与莫奈的眼疾有关。

1912年，莫奈患上了白内障，这时候的莫奈已进晚年，在作画的时候，他要离得很近才能看到物品，因此他晚年的作品也很魔幻。

眼疾对绘画风格确实有影响，绘画大师埃德加·德加也曾因视力下降而变得狂躁，开始用更模糊的调色板作画，晚年画风也趋近于印象派。

值得一提的是，莫奈在患上白内障之前就属于印象派风格了。因此，空气污染可能比眼疾更能影响他的风格。

通过印象派的画作，我们了解了19世纪大气发生的变化。由此很多人认为，印象派本身反映现实主义，他们“忠实地”记录了当时的自然现象，这种说法当然不会减少印象派的艺术价值。相反，通过他们的画作，有助于我们窥探到当时环境污染情况。

本文为科普中国·星空计划扶持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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