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菲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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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踩着黑衣人的尸体爬出洞穴，刚刚把脚踏在尸体上，黑衣人诈尸一样直起上半身，一把抓住他的腿。楔子--

　　酒馆里人声鼎沸，安德森看着那个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心的人，压抑住内心黑云压城般的恐惧，喃喃说道：“这个人不是我哥哥，他已经死在丛林里了。”
　　安德森又喝了一大口酒，暗忖：我哥哥住着村里最大的屋子、娶了最漂亮的新娘，有最值钱的毛呢大衣，山羊也是村里最多的……但这人绝不是他，我老哥，已经被我杀死在森林里了……”
　　

1、

　　19世纪末，在美国西部的一个村子里，安德森和他的双胞胎哥哥史蒂文森一直是邻居。可自出生起，他们注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像史蒂文森的高大新房和安德森的小木板房一样。
　　史蒂文森性格开朗，唱歌和留声机一样好听，喜欢在酒馆里一展歌喉，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欢乐的中心。反观安德森，性格沉闷，沉默寡言，和其他人话不投机，总是在角落的桌子喝酒，默默地注视着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哥哥。
　　史蒂文森人缘的好，做事一呼百应，盖新房的时候，村里人帮忙打地基、抬木头垒砖。而安德森在不远处孤零零地盖他的小木板房，默默听着哥哥那边传来的口哨和大笑。
　　史蒂文森的好人缘和他富有磁性的歌声为他带来一个漂亮妻子，婚礼那天，在宽敞明亮的新房前面，一对新人在门前亲手栽下一株丁香，象征他们的幸福天长地久。那一天，村里的婶婶们聚在一起，为自己的女儿没有嫁给史蒂文森而惋惜。她们达成的第二点共识是--决不把女儿嫁给安德森。
　　安德森装作没听见，看看和新娘热吻的哥哥，眼泪掉进酒杯里。
　　哥哥的屋子那边，常常随风飘来丁香花的香味。安德森仿佛能闻到小两口生活的甜蜜，他自己常常枯坐一夜，孑孓茕立，形单影只。安德森下定决心，只要能遇到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哪怕丢掉性命，也要去做！
　　终于，这个机会被安德森碰上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只不知名的野兽袭击了村里的羊群，可恶的是，那只野兽只是以杀戮为乐，咬死一只只山羊，却把尸体留在羊圈里，没有拖走一只。看到被扯开一个洞的篱笆，还有倒在血泊里的山羊，哥哥宣布要对村里的安全负责，组织起夜间巡逻队。
　　起初，村子里安静了几天，可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巡逻队的守夜人喝多了威士忌，在温暖的火炉边睡着了。那只野兽偷偷潜进村子，又杀死了几只山羊--史蒂文森在睡梦中朦胧看见一个直立行走的身影在他家窗外徘徊，第二天早上出门一看，有很多脚印在他家门外绕来绕去，这次咬死的是史蒂文森家的山羊，连同那株丁香树也被野兽践踏的不成样子。
　　安德森家里比较穷，没有养牲畜，算是因祸得福，野兽没有靠近他的小屋。
　　那一天晚上，已然失眠已久的安德森也看到那个直立行走的身影，在哥哥门前徘徊。那个黑漆漆野兽的脸上，有火炭一样亮闪闪的眼睛，照亮了一圈血红的肤色。
　　巡逻队没起太大用，身为巡逻队长的史蒂文森召集村民开会。憋了许久的安德森壮起胆子，第一次在大会上发言，由他来进入丛林追捕那只野兽。村民们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他们从来就看不起安德森，认为他说大话。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大衣的身影出现在人们视线里--史蒂文森站起身，胳膊挽住弟弟的脖子，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俩个一起去追捕那家伙！”
　　
2、

　　兄弟两人各自背着猎枪、毯子和干粮，在丛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森林里很冷，弟弟缩在寒酸的大衣下瑟瑟发抖，哥哥依然穿着标志性的蓝色毛呢大衣。
　　史蒂文森看到安德森冻成这幅样子，脱下自己的蓝色大衣递给他，安德森倔强地摆摆手，不想要他任何怜悯。
　　他们经过秫秫作响的树林，如同有数十只野狗在灌木丛后低吠；他们经过潺潺流水的小溪，在小溪的尽头有一处幽深的洞穴，洞穴入口散落着丁香花瓣。史蒂文森拾起花瓣，仔细看了看，说：“这一路上没在丛林里看到丁香树，看来花瓣是粘在野兽身上、从村里带过来的，这洞八成就是那家伙的老窝。”
　　史蒂文森往洞里扔一块石头，除了石块弹在洞壁上的钝响，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把猎枪递给弟弟，在洞口周围转了转，选中离洞口不远的一棵松树，把绳子系在上面，对安德森说：“老弟，你守在外面。如果下面出了什么事，我一拽绳子，你就把我拉上来。”
　　说完，史蒂文森举着马灯，攀着绳子慢慢下去。
　　弟弟看着绳子像联系母体和婴儿的脐带一样，慢慢颤动着。随着哥哥的深入，马灯的光亮也越来越微弱。就在这时，弟弟听到身后的灌木丛中发出簌簌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面对越来越急促的接近声，什么“为民除害、扭转村民看法”的豪情壮志，全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安德森抱着猎枪跑到系绳子的松树后面躲着。当他看到一张血红色的脸出现在灌木丛中，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安德森发现绳子一动一动地抽搐着，显然是哥哥遇到什么事，要他拉绳索上去。安德森仿佛还听到洞口里若隐若现的喊声，正要去拉绳子，忽然看到那张血红色的脸上，一对火炭一样的眼睛转向他，他吓得一激灵，缩回到松树后面。
　　安德森紧紧攥着枪，眼睛紧闭，等着野兽逼近，可是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他正要伸头出去看看，忽然听见一声枪响！
　　安德森吓得缩回去，接踵而至的是一片寂静，只有冷风偶尔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出来吧，一切解决了！”听到史蒂文森这么说，安德森方才鼓足勇气从树后探出头来，只看到哥哥正从野兽的洞穴里面爬出来，手中猎枪的枪口冒出一缕青烟，
　　史蒂文森从洞里稳稳爬出来，以枪拄地，放声大笑：“只不过是一只狼而已！你看你，尿裤子了吧？”
　　安德森低头一看，刚才吓得尿裤了，裤裆濡湿一片。而一只灰狼倒在哥哥脚边，脖子上一个弹孔，七窍流血，已经没气了。
　　“只不过是一只狼而已，你还能更有出息吗？裤子都尿湿了，哈哈哈哈！”或许是将恶狼一击毙命太过刺激，或许是安德森吓瘫的样子太好笑，史蒂文森指着他裤裆上正在扩大的湿漉漉的痕迹，笑个不停。
　　“别笑了，别再笑了！”安德森大喊，他全身的血都涌上头顶，青筋在额头上突突直跳，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可是史蒂文森仿佛中了魔，笑的前仰后合。
　　安德森一手紧紧攥着猎枪，一手堵住耳朵。史蒂文森的笑声像铁锉一样反复锉他的内心，勾起他从小到大的回忆：他的父母一直宠爱哥哥，对他从来很冷淡，无论学习、交友、做生意，他都不如哥哥。安德森又想起史蒂文森的婚礼上，村里的女人望向哥哥的都是羡慕，望向他的都是蔑视，简直是云泥之别……安德森按捺不住，举枪对准史蒂文森，扣动了扳机。
　　
3、

　　一声枪响，周围的小鸟吓得四散而逃，中弹的史蒂文森一头栽倒在地上，身后不远处是手脚发冷的安德森。
　　“怎么办？我杀死了亲哥哥！”安德森手足无措了一阵子，但是看到野兽洞穴，他有了办法。他拖着史蒂文森的双臂，一直把尸体拖到洞口旁边，然后把史蒂文森头朝下捅进洞口。
　　“只要一放手，再没人知道真相了。回去以后，村里人会把我当成杀死恶狼的英雄！”安德森一狠心，亲手把哥哥的尸体推进洞穴，在哥哥的尸体消失在黑漆漆的洞穴一刹那，他看到地上有一块蓝色毛呢的碎片，还沾着血迹--那是在他在匆匆拖动尸体时，从史蒂文森大衣上扯下来的。安德森想踢掉它，碎片反而粘到鞋上，他狠狠地摘下那碎片，本想扔到洞里，但他眼珠一转，把沾着血迹的蓝色碎片塞进上衣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安德森如释重负，割下狼的一只爪子，又把狼的尸体也推进洞里，背上猎枪踏上回程的路，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身影和丛林融为一体的人看在眼里。
　　
　　回到村里，安德森受到英雄般的欢迎，他痛哭流涕地告诉大家一个噩耗--他和哥哥走散了，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沾着血迹的蓝色毛呢碎片，说在一个洞穴边上发现了这个，然后他守株待兔，守了一晚上，总算等来那只恶狼回洞，亲手击毙恶狼，为哥哥报了仇！
　　安德森站在桌子上举起那只狼爪，仿佛在山巅俯瞰众人。村民们被他镇住了，鸦雀无声，过了一小会才爆发出欢呼声。
　　安德森继承了哥哥在村里的地位，没过几天，他赶着哥哥的一半羊群回家--那是嫂子对他的酬谢，村里的女孩也开始对安德森暗送秋波。
　　过了三天，安德森在靠近丛林的草地上放羊，忽然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大衣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竟然是史蒂文森。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安德森抬起枪，正想开枪，忽然背后一个樵夫走过来，对史蒂文森打招呼。安德森没法动手，满怀怒意和恐惧地放下枪。史蒂文森一边和樵夫搭话，一边意味深长地地看了安德森一眼。
　　在酒馆里，史蒂文森在大家的撺掇下一展歌喉，那熟悉的嗓音明白无误地告诉安德森--这，这是他哥哥。
　　史蒂文森分开人群，走到安德森身畔，就像出发前一样，伸出胳膊挽住弟弟的脖子。安德森心里一凛，生怕“哥哥”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来--想到这，安德森都快尿裤了。朦胧中，仿佛“哥哥”的脸色和灌木里出现的怪物一样，血红一片。没想到史蒂文森对周围的村民大声说：“多亏安德森杀死那只狼，我才能顺利走出丛林，不然早被狼吃了。有这么个好弟弟，我这做哥哥的知足了！”
　　安德森一动不敢动，“哥哥”仿佛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也浑然不觉。可是当安德森低头看时，无意中看到他的蓝色大衣缺了一小块，他掏出口袋里的碎片看看，和那大衣缺口正好吻合。
　　没错，只有三天前被他杀死的那个人，大衣上才会有这样的残缺。那么，这个众星捧月被围在中心的人，到底是谁？安德森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回旋着这个问题。
　　快到门口，安德森想起狼爪还挂在屋檐下，他抬头看时，只看到一只风干的人手挂在那里。
　　他踉踉跄跄走进屋子，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几乎和木屋融为一体的人也尾随到此，望着屋檐下风干的人手，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
　　
4、

　　安德森木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只风干的人手，回想事情整个过程。
　　那天晚上只有哥哥家的羊被咬死，所以哥哥会怒不可遏，想亲手杀了野兽。那野兽身上沾了丁香花，在洞口撒下花瓣，仿佛故意把他们引到洞口。
　　安德森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是直立行走的身影，袭击羊群的不是四足着地的恶狼，而是双腿行走的什么东西！他突然想起三天前从森林里走出的哥哥，那个穿着蓝色大衣的身影仿佛和袭击羊群的“野兽”重合起来……
　　安德森忽然意识到，若要解开“哥哥”死而复生之谜，唯有再去一趟洞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狂奔进丛林，顺着熟悉的道路直奔目标。来到洞穴边上，他手忙脚乱地把绳子系在树上，顺着绳子爬下，马灯的光亮逐渐消失在洞穴拐弯处。
　　下到洞穴里，安德森发现许多奇怪的机械，比城里进口的瑞士钟表还要精密，玄奥的字符在黑色玻璃上跳动。安德森不顾低矮的石壁在脑袋上撞出大包，提着马灯在奇怪的机械之间艰难地搜索。洞穴深处有个人形的铝箔袋，安德森咽口吐沫，手指颤抖着撕开铝箔袋，里面的人头带着冰碴露出来，可惜依然看不清扭向里面的脸庞。
　　望着满头熟悉的褐色头发，安德森咬咬牙，伸过马灯照亮那张青白色的人脸--是史蒂文森的脸。
　　他惊恐的后退两步，终究决心查个水落石出，不顾尸臭和保藏用的冰碴，“嘶嘶拉拉”地将铝箔袋从尸体上剥开。安德森仔细提灯照去，看到的是哥哥赤裸的尸体，不过，一只手被砍去，身上的衣服也被剥走了。
　　安德森呆若木鸡，怔怔地跪在当地。这时，洞口传来的秫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举起马灯向洞口照去，看到的是“哥哥”微笑的脸，还有那身熟悉的蓝色毛呢大衣。
　　“史蒂文森”咧开嘴大笑起来，就像那天嘲笑他尿裤子。安德森战战兢兢，看到“哥哥”的脸色变得血红，牙齿变得像鲨鱼一样尖利，那张血红色的脸上，一对火炭一样的眼睛转向他。
　　“哥哥”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扑过来，忽然几条响尾蛇般的电流出现在他背后，“哥哥”右胸口夸张地跳动，像癫痫病人般的抽搐几分钟，终于倒地不动。
　　一个黑衣人从洞穴底部显形，他解除光学迷彩，出现在安德森眼前，后者惊异地看着黑衣人用银色短棍往“哥哥”身上投射绿色的网状格栅。在此扫描之下，“哥哥”现出原形，那是一具人形的尸体，脸色血红，口中尖齿毕露，火炭般的眼睛圆睁着，右胸口已经停止了跳动。
　　黑衣人望向安德森，后者与他视线一触，吓得一哆嗦：“他、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就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么？”黑衣人冷笑道：“你不要害怕，这家伙在我们星球犯下连环杀人案，亡命在外。我追踪他很久了，若不是他饿得要命、前几天潜入村子咬死好几只羊，还真难锁定他的踪迹。”
　　安德森似有所悟，他只在城里的《惊奇》杂志上看过有关异星来客的故事，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亲眼见到，他讪讪地笑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不过我想破头也不明白，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想起那天他的种种作为，冷冷地说：“那一次，你和哥哥搭伙来丛林里追捕‘他’。当‘他’返回巢穴时，你吓得抱头鼠窜，像鸵鸟一样躲到松树后面。你‘埋头进沙堆’的十几秒钟里，哥哥已然被‘他’杀死在洞里。
　　安德森冷汗涔涔地道：“啊，真的吗？我没觉察到……”
　　黑衣人打断他：“但是‘他’觉察到你了，一开始‘他’想连你一起杀死，但如果能跟你回到村子里，就能浑水摸鱼、继续残害村民和羊群。于是‘他’扫描尸体，用光学迷彩变成你哥哥的样子，把你哥哥的尸体用全息投影伪装成狼的样子。‘他’钻出洞来，假模假样地往‘狼’尸体上开了一枪，再把你叫出来，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黑衣人说的不留情面，安德森急忙摆着手大叫：“不、不是这样的，他扮成史蒂文森的样子，由不得我不信啊！”
　　黑衣人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说：“没想到‘他’太过嚣张，看你吓得尿裤子，没完没了地嘲笑你，刺激到你脆弱的神经，于是你误打误撞，朝‘他’开了一枪！”
　　安德森面红耳赤地替自己辩白：“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早就看出他不对头了，嘿嘿……”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以为杀死了自己的哥哥，不过你觉得既然没有第三个人看到，回去以后没人会怀疑。于是，你亲手割下狼爪，想向村民们邀功，殊不知那是你哥哥的尸体，狼爪是他的一只手，脱离了光学迷彩的伪装，过两天就会现形的……”
　　安德森汗出如浆，想起挂在屋檐下的那只风干的人手，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黑衣人探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个手枪形状，在安德森额头上一碰，后者吓得往后一缩，就听黑衣人说道：“可是‘他’用猎枪是打不死的，‘他’的要害和你们不同，不在脑袋上。加上这红色头盔的保护，火药爆发气体推动的铅弹对‘他’而言，像是当头一棍被打晕而已。过上三天，当‘他’苏醒后，循着你的踪迹回到村子。后来发生的事，不用我多说了吧？”
　　听完黑衣人说出全部真相，安德森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他的右手藏在背后，食指一会放在猎枪扳机上，一会儿从扳机上滑下来。
　　黑衣人借着马灯的光亮，看看“他”血红色的脸庞，继续说道：“在我们的星球，‘他’也喜欢玩弄猎物。‘他’并不急于杀死你，而是假扮成你哥哥骗取村民们信任。没想到你又回到洞穴，他怕你查到真相，这也给‘他’一个杀你的机会。还好，在‘他’杀死你之前，我还有机会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扰乱你们村子的魔鬼已经死了，可是……”黑衣人指指安德森的心：“这里的魔鬼，只有你自己才能杀死。”
　　言毕，黑衣人转过身想爬出洞穴，却没看到背后，安德森突然举起枪对准他的脑袋。
　　
5、

　　安德森像三天前背后袭击“哥哥”一样，对黑衣人开了枪。“砰”的一声，狭窄的洞穴里充满火药的硝烟味，在腾起的白烟中，黑衣人仿佛一截枯木栽倒在地。
　　安德森慢慢垂下枪口，喃喃地道：“杀死自己哥哥这事，再也没人知道了。回到村子，我还是为民除害的英雄，这次杀死的不止是恶狼，还有一个‘魔鬼’。村里人会更加钦佩我的，哈哈……”
　　安德森在洞穴里纵声大笑，回音嗡嗡作响，就像那天“哥哥”在森林里纵情大笑一般。
　　他想踩着黑衣人的尸体爬出洞穴，刚刚把脚踏在尸体上，黑衣人诈尸一样直起上半身，一把抓住他的腿。
　　“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不但杀死了自己‘哥哥’，还想杀死你的救命恩人，你看我是谁！”黑衣人愤怒的大吼，脸色变得血红，嘴里的牙齿颗颗尖利，“以前我也曾犯下罪恶，后来当上赏金猎人，跨越各个星区追捕凶犯，看到你们人类被‘他’屠戮的太过凄惨，才下决心除害。没想到你忘恩负义，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要杀害！你这样的人，比魔鬼还可怕！”
　　洞穴里传来阵阵惨叫，不一会儿又恢复平静，黑衣人独自一个爬出洞口，脸上的血红色慢慢退去。洞穴在它身后坍塌，把所有的秘密埋在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