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小说】本能（下）

作者：康乃馨
六、门外
闹钟再次响起，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袁芳轻轻地按了下遥控关闭了声音，然后把睡熟的至文轻轻放在了床上，帮他盖好了被了，盯着他的脸一直看着。至文长得很清秀，可能由于一直在封闭环境中长大，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的斑痕，皮肤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白嫩。她从十多年前开始，第一天上班就一直照顾着他，看着他慢慢长大，教他学习知识，当然除了书本上的东西，还有那些特殊的训练。他们之间已经一家人一样亲近。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做的已经不仅仅是工作，而是完全心甘情愿是照顾他的所有。她喜欢他的天真，他的那份孩子一样的纯真，甚至喜欢他犯的每一个错误，他已经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不敢想像有一天失去他会怎么样。她真的为他担心，在他刚刚从玻璃跳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医生第一个冲动了现场，要不是医生的阻拦，恐怕被炸伤的还会有她。
屋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袁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过去轻轻地拉上了窗帘，打开门走了出去，紧紧地关上了门。
可是她并没有注意到，门锁里夹着的那颗棋子。在她出去后不久，至文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还缠着绷带的右臂，轻轻推开了那扇门，那扇他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门。
门外是一条很长的长廊，灯光昏暗，至文顺着长廊走了出去，大约用了2分钟。尽头是一扇铁门，也许是没有人怀疑他会出来的原因，所以并没有上锁。从铁门出来是一条横向的长廊，他轻松躲过了几个保安的目光，要知道他已经在游戏中训练过这些事。直到他看到，对面是几个办公室，还有听到了刘黎和袁芳的争吵声。
“我们不能确定他有没有看到了什么？，我们必须这样做！”
“不，你不能这样做，刘教授，他只是犯了一个错误，你不能处理掉他！你没有这个权利！”
“我当然有，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从这里逃了出去！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我们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至文听得很清楚，但他没有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重重的摔门声，然后看到袁芳从一间办公室跑了出来，急忙拉开了一扇门，躲进了屋子里面偷看着。然后在袁芳跑着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把她拉了进来，顶在了墙上并捂住了她的嘴。
“你们说，要处理掉我？”
袁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告诉我，你们真的要处理掉我？”
“你都听到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至文慢慢松开了她，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回答：“不，我什么也不知道，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吗？”
袁芳匆忙之中跑到了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紧紧地关上了门，开始翻找自己的包，掏出了一把钥匙，还有一些钱。
“快，你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至文。”
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至文却摇着头说：“不，我哪也去不了，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出去等于是送死！”
“你在这里也会死的！”袁芳大喊了一声，然后蹲下来哭了起来。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
袁芳没有回答，至文也蹲了下来，坐在了袁芳的对面，轻轻扶起了她的头，帮她擦去眼泪。
“你知道，我不会流泪，我不会害怕，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告诉我，既然你要让我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去一个有可能马上结束我生命的世界，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一场骗局！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病人！”袁芳喊出上面的话，才下定了决心，擦了擦眼泪继续说着：“知道吗？你原本根本没有病，这只是一场试验！2岁的时候他们把你带到了这里，然后开始了他们疯狂的试验，他们意图剔除你基因中的负责人体本能的代码，但那显然不可能，于是他们从脑部开始，去屏蔽那些本能反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他们做到了，他们成功地剔除了你的一些本能反应，造成了现在的你，却一直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至文完全傻了，他终于知道了一切，原来他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而是后天的试验造成的, 他的脑海中依然保留着2岁时的记忆片断。但是他没有愤怒，而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许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这么说，我只是一个试验品，而我违反了你们的试验规定，所以我要被处理掉。”
袁芳再次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钱和钥匙都塞进了至文的手里，然后喊着：“是的，你快离开这里！快！他们马上就会找到你的！”
她的话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但至文仍然一动都不动，甚至没有去接那些钱，任由它们掉落在地上。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想要什么？”
“不，我不知道，只有刘黎教授才知道整个计划！他才是这里的总指挥 ，只有他知道全部的内容。”
“这么说，你一直在欺骗我。”
“是的，我在欺骗你，你满意了吧？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告诉你真相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快走吧！先逃出去！我会想办法的！”
至文从地上捡起了几张钱，然后扔在了空中，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能去哪？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甚至不知道上哪去花掉这些钱，不知道商店的门朝哪边开，我能去哪里？”
袁芳擦了擦眼泪，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跑过来拉起了至文的手，把钥匙塞进了他的手里，深情地说：“你先到我家，这是我的车钥匙，你练习过模拟开车，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能做到。我答应过你，我会照顾你一生，我说到做到，等我回去我会找一个地方，一个比这里还安全的地方，我会照顾好你，相信我，至文，我知道你爱我，我了解你的所有一切，我了解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所有想法，我早就知道。相信我，我会和你一起，永远在一起，相信我。”
至文却面无表情地愣着，慢慢地推开了她，然后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
“爱？那其他人呢？你对他们也是这样说的吗？”
“你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哭泣的袁芳，夺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