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用才情为科学代言的 “诗人”

蝌蚪五线谱 2020-10-11

  曾经有一段时间,“十三不靠的梗”成为了一股潮流,比如,“不懂音乐的厨子不是好裁缝”之类的,而今这种“梗”则更进一步,变成了“你连我都不关注,你关注谁,关东煮吗?”。如果说在一个网络科普达人身上可以使用这种“梗”的话,那李淼老师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不会写诗的物理学家不是优秀科普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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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李淼获得中国科协评选的“十大科学传播人”称号,当时的评语写道, “李淼可能是写诗的人当中物理学得最好的。他在网络上拥有几十万的粉丝,从‘闲谈物理’博客到微博再到专栏文章,他用讲故事的方式讲科学道理,用生动有趣的口吻谈论冷僻的学术名词,他让公众看到了物理学家感性、多情的一面。李淼,用才情为科学代言。”
  如今,随着对科普介入程度的不断深入,以及对科普认知的不断演化,李淼老师用自己的科普方法论更加得心应手地从事着科普工作,也收获了很多。
  从“小白”到科普达人
  1999年,李淼回国,任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当时正值一本科普杂志邀约他写一篇封面文章,从此李淼老师踏上了科普这条越走越宽的“康庄大道”。
  李淼坦言,虽然邀约的这篇文章只有几百字,但是因为“我当时拼音都不会用,所以是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后来,他的一个同事做了一个物理学的BBS,李淼老师也在里面讨论一些物理学的话题,于是经年日久,便有了《超弦史话》这本科普书。此外,由于要经常往返于国内外,所以李淼老师也会在这个站点上和学生们讨论当前热议的学术问题。也正是通过这种形式,李淼老师“开始用通俗的语言讲专业问题”。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地,李淼老师发表科普内容的平台多了起来,首先当然还是纸媒,因为当时网络并没有如今这么繁荣,多元。他给很多纸媒写过专栏,包括《新发现》、《环球科学》、《小康》、《南方周末》等报纸、期刊。
  正如麦克卢汉所言,“媒介是人的延伸”。新旧媒体的交替让人们有了更多的接触到科学信息的平台,同时也把传统的阅听模式扩展到了更多元的身体器官介入的一种模式。而在这个过程中,李淼老师更多地在网络媒体上发力,比如在微博、微信、知乎等社交平台上答疑解惑,开设了线上科普课程,还在“喜马拉雅”上尝试“知识付费”模式,以及与“今日头条”的合作等等。在这些实践中,李淼老师愈加发现,与纸媒相比,新媒体,尤其是近年来蓬勃发展的社交媒体更加适合科学内容的传播,毕竟文字传播的“穿透力”小一些,“传播普及的程度也有局限性”,正因如此,他转战到了新媒体平台上,而且吸引了大量的粉丝和受众。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影像要比声音重要,声音比文字重要,它们给到的受众规模不一样大。”
  虽然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新媒体或者说视频类媒体上,但是李淼老师并没有完全抛弃传统媒体。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近年来李淼老师在科普图书的出版方面也是频频出手,而且每一本书都收获了非常好的效益。在他看来,虽然“传统媒体已经没落,(但是)图书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因为图书是一切知识传播的基础”,“图书还是经典的知识传播媒介,我也希望自己的图书会成为经典。”至于怎么界定经典,李淼老师的回答也非常简单,那就是“五十年后还有人会看。”
  科普的受众越多越好
  俗话说,“如果你不知道要驶向哪个港口,没有风会帮忙的”。实际上,对于做科普的人来说,我们首先就需要搞明白自己的目标受众,因为只有目标明确,我们才能有的放矢,并且因人制宜。
  不过,在李淼老师看来,科普的受众越多越好。当然这种“越多越好”并不是说可以把所有的受众都混在一起,而是要用不同的内容去满足不同的人群。李淼老师近年来把科普的目标对象更多地聚焦于孩子或者说青少上,他在给孩子写作上越来越得心应手,也越来越体会到科普的受众需要“越多越好”。比如近年来,他的绝大部分科普作品都是面向青少年的,包括《给孩子讲时间简史》、《孩子讲量子力学》、《给孩子讲宇宙》以及《给孩子讲相对论》等。与此同时,他也会针对其他人群做精准的科普。
  实际上,他口中的“越多越好”应该是要用同一大的主题之下的分众的内容去满足不同目标群体的需求。因为他在访谈中也强调说,“科普需要厘清受众。”但是我们需要注意的是,“科普不能只针对高管,只针对白领,然后才是普通人,”而实际上,李淼老师一直强调的是,“科普首先要抓住普通人。”李淼老师曾经坦言,科普实际上是一种服务。既然是服务,那就需要搞清楚几个重要的问题,包括服务意识,服务的目标对象,服务的效果等。
  科学需要讲故事——科普方法论的改变
  2013年,李淼“南下”,加盟中山大学,创立中山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研究院并任院长。也正是在这个阶段,他的科普方法论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这种变化不是颠覆性的,但是对于它后来的科普理念还是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我对科普的认知也是在演化的,”李淼老师在访谈中说到。因为在前往广州之前,他一直秉持的理念是,科普第一要严谨,然后才是通俗易懂。不只是因为“十年苦修”后的“一夕顿悟”,还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李淼老师意识到了(科学)知识应该是服务性的,而不是“宣扬我所知道的东西”。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科普更应该关注你想知道什么,而不是我要告诉你什么,或者说科普不是秀智商。正是在这些潜移默化的认知发生变化之后,李淼老师调整了自己的科普方法论。“做科普,第一位是故事,第二位是深入浅出,第三位才到严谨。”当然,他又补充说,“科普要接地气,也就是用身边的事情讲起,还要善于使用打比方,举例子等方式,而且有时候为了通俗性也不得不牺牲掉一点点的严谨。”
  我们经常说科学性是科普的灵魂,但是有时候我们也需要静下来思考一下,科学家眼中的科学性与科普受众眼中的科学性是不是一个“科学性”。李淼老师说,“建立理性思维和培养思考问题的能力是非常有帮助的。”
  曾是海洋生物学家的兰迪·奥尔森在离开学术界之后,孤身一人前去好莱坞闯荡,虽然起初碰了一些壁,但是总算搞清楚了“好莱坞套路”。他把自己在学术圈的经历以及在好莱坞摸爬滚打的经验融进了一本书中,那就是中文译名为《科学需要讲故事》的著作。这本书对于很多从事科普的人来说都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因为它告诉了从事科普的人该如何讲故事,毕竟科学真的需要讲故事。
  李淼老师在访谈中多次提到这本书,也许是因为他的方法论与这本书所推崇的方法“不谋而合”。用李淼老师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科普要有故事性,要有趣,要接地气,深入浅出十分重要。”总之就是“科学需要讲故事,当然这是有套路的,比如《科学需要讲故事》中谈到的ABT结构,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有起承转合,而不能一味地平铺直叙。”当然这是“小”的讨论,而“大的套路就是好莱坞套路,或者说‘英雄之旅’,一路打怪升级。”
  科普的重要性是多元的
  应该说科普的重要性在近年来愈发得到全社会的认同。
  在2016年召开的“科技三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
  2020年4月29日,科技部、财政部、教育部、中科院、工程院、自然科学基金委共同制定了《科技部办公厅 财政部办公厅 教育部办公厅 中科院办公厅 工程院办公厅 自然科学基金委办公室关于印发<新形势下加强基础研究若干重点举措>的通知》。其中提到,“将科学普及作为基础研究项目考核的必要条件。”
  9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科学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对科学兴趣的引导和培养要从娃娃抓起,使他们更多了解科学知识,掌握科学方法,形成一大批具备科学家潜质的青少年群体。”
  谈及科普的重要性,李淼老师在访谈中认为,“科普的重要性是多元的。”
  科学家经常被称为是科普的“第一发球员”。李淼老师也认为,“科普对于科学家非常重要,尽管目前科研任务重,没有对科普的考核要求,所以往往会存在请轻视科普的现象,但是如今大项目都有科普的要求,这是好事。”
  不过,他也坦言,“做好科普对科学家的要求比较高,因为只有你自己吃透了一件事,你才能讲给普通人听。”实际上,从历史上来看,很多著名的科学家也都表达过类似的看法。比如卢瑟福说过,如果你不能给实验室擦拭地板的女工解释清楚你在做什么,那说明你并没有搞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爱因斯坦也说,如果你不能用简单的语言来解释它,那是因为(或那说明)你没有很好地(或完全地)理解它。
  此外,科普对于科学界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它是大同行之间交流的一个途径和方式。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如果“我想了解姐妹学科,那我也需要别人给我科普,所以说科普对于科学家之间的沟通也是很重要的。”而实际上,研究也发现,很多科学家也是通过媒体上的科学新闻或者科普文章来了解本领域之外的科学研究内容和相关进展的。
  而对于普通公众来说,李淼老师依然强调的是要覆盖多元受众,当然从科普的作用角度说,他主张要让科普变得深入人心,只有这样才能培养未来的科技大军。而科普则有助于形成友善的科学文化环境,让更多的人沐浴在科学的“春光下”。
  科普的效果好不好,让市场来说话
  有这样一种观点认为,“尽管科学家可能扮演着向外界呈现科学的角色,但他们通常必须在三个条件下才能这样做,以免失去科学信誉。这三个条件是:他们在公共场合的出现必须基于良好的科学工作背景;他们的出现应该与自己的机构或组织角色有关(代表自己以外的东西);他们不可以被认为是故意爱出风头。”李淼老师对此也表示认同,他曾经在其他访谈中也主张,并不是所有年龄段的科学家都应当去做网红,尤其是青年的科学家。青年人还是应当把大部分时间拿来做学术研究,除非他想退出科研这个行当,直接去做科普。从科学家角度来讲,做网红这件事应当在四十岁以后来做是最合适的。太早了,自己积淀不够不说,还会影响科学研究。
  当然这里的“网红”应该是一个中性词,是指代那些积极活跃在各种媒介平台上的“网络科普达人”。对于李淼老师本人来说,虽然他并不会刻意地把科学和大众娱乐结合起来,但是如果能够市场是最好的。毕竟科普效果好不好,还是要让市场说了算。
  谈到这里,他也表达了自己对如何完善科普生态的看法。首先就是要把传播者的需求、公众需求与市场需求结合起来。上海交通大学的李侠老师在《科学普及成效的“三度”评价与长尾效应》一文中曾经写道:当下,传播者与受众之间存在三种不对称:首先,生产端,现行的科研考评体制,科学普及的工作得不到合理的承认与收益,所以,在时间的硬性约束下,科技工作者不愿意花时间从事这项工作;其次,受众端,由于存在知识梯度,受众与传播者的需求偏好不一致,导致传播者生产出来的产品与受众的需求不匹配,从而受众与生产者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第三,传播者与受众之间处于总体性的失联状态。受众不知道自己的需求向谁请教,传播者不知自己要向谁传播,以及如何传播(内容要转译到什么程度才合适)?整个传播范围边界处于严重模糊状态。这似乎也与李淼老师的看法有些“重叠”,也就是说科普的生态还需要有很多完善的地方。
  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积极向上一面,李淼老师坦言,在访谈中他第一次听说“萨根效应”(即科学家在公众中的声誉是与他们科研工作的质量背道而驰的),而且并不认为用萨根的名字来指代这种现象是恰当的,因为“萨根的科研工作非常有名,虽然他没有获得诺奖。”同时,李淼老师也谈到了他在做科普方面获得的“收益”,“如果说十年前,有人认为你做科普是浪费时间,那么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会看到做科普可以收获很多成就。”说白了,“科普是有利可图的,所以我们还是要让市场来说话。”
  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由李淼老师本人提供

责任编辑:杨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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