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物种日历】2月23日 苍耳

2017-02-23

  有一个小物,妇孺皆知,或许不知其名,但要是经过荒草野泮,肯定会在衣服头发上带些它纺锤形的果实。它就是苍耳(Xanthium strumarium),哪个一看到它都会恍然大悟,就是男孩子儿时用来作恶的道具,女孩子头发的大敌。

  看这浑身是刺的苍耳果子。图片:Steven Baskauf / plantsofsuburbia.com

  这种满身是刺的小果子,最喜欢挂在经过它的各种纤维上——动物的毛发,人类的衣服。仔细打量这颗不大的小果子,就会发现它周身硬刺的尖头并不是直的,而是向后弯曲成倒钩,这就是它抓住纤维不放坐霸王车的本钱,也是它浪迹天涯的法宝。苍耳正是依靠这般“死皮赖脸”,虽一岁一枯荣,却是处处常见,年年皆有的大众杂草。

  “怎么能说伦家死皮赖脸!”绘图:翼狼Elang

  与众不同的菊科

  虽然苍耳是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杂草,但是它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杂草。苍耳是菊科植物,很多人会发问,这货的果实哪有一点菊科的样子?既没有蒲公英一样的冠毛小伞,也没有紫菀果实上一圈睫毛样的毛冠。苍耳两粒细长的瘦果,被紧紧地包在带刺的合生总苞片里,形成一个小而坚硬的聚花果。这“母爱”的保护,让苍耳的种子可以在干旱的条件下长途跋涉,从而可以在远离母亲的地方扎下新苗。

  总苞片包裹起来的瘦果。图片:Russ Kleinman & Burro Mtns

  剖开看看,有两粒瘦果。图片:HorseDVM

  那,苍耳属于菊科也应该有菊科最明显的头状花序特征啊,仔细观察苍耳的花序,很快就能有答案。苍耳的花序分上下两部分,基部是已经有苍耳果实模样的雌花序,而花序的上部则是一个个独立的头状的雄花序,雄花序上每一粒小花,在开花的时候会探出一枚合生的雄蕊,这极不起眼的花,让很多人以为苍耳不会开花,而带刺的果子好像莫名其妙地就从叶腋中生出,一团一团的长着钩刺等着动物带走它。

  雌花序。图片:Saskatchewan Wildflower

  雄花序。图片:Saskatchewan Wildflower

  与卷耳混淆的苍耳,有毒

  苍耳这么独特的杂草,古人也很早就关注它,因为它是很早就“入侵”的杂草。陶弘景虽没有见过它,但是他知道苍耳被人叫做“羊负来”的时候还说,“昔中国无此,遂羊毛中来,方用甚稀”。苍耳乘羊远道而来,很快就被古人当了药用重视起来。但它还造成了一个“冤假错案”,就是古人将它和卷耳混在了一起。古代所指的卷耳,最接近的应该是今天非常常见的球序卷耳(Cerastium glomeratum),比“羊负来”更早为人熟知,在《诗经》里有“采采卷耳,不盈顷筐”的诗句,《尔雅》中有注:“形如鼠耳,丛生如盘”。这些描述和现实里粗大繁茂的苍耳形象相去甚远。

  可以想见如何被“羊负来”。图片:Northern Territory Government

  这是自然,因为它们指的并非苍耳。造成讹误要从“枲[xǐ]”字说起。“枲”本来指的是不会结果的雄性大麻,雄性大麻开花成簇状,和古时所指的“卷耳”的果序近似。如此一来,卷耳便有了别称“枲耳”。遂羊而来的苍耳,除了古名“羊负来”之外,因外形和花序也和大麻近似,也被叫做“枲耳”。于是两种不同的植物,因为都与大麻有些相似,在后世就出现了混淆。

  这是跟苍耳混淆的球序卷耳,看花和叶,一点都不像嘛。图片:Graham Calow-NatureSpot

  这种混淆还带来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就是这两种植物能不能吃。“卷耳”所指的球序卷耳也是常见的杂草,春年嫩芽之时,民间是有采食习惯的,它也有“婆婆指甲菜”的别称。而苍耳,虽然有说它可以食用,但是古人也很早就了解它有毒性,而且毒性还不小,尤其是嫩叶和幼苗,毒性犹甚。于是名称的混淆,常常会让人把有毒的苍耳误认为诗经中窈窕淑女们争相采撷的鲜美卷耳。一旦发生误食就不免要让人终身难忘了。

  苍耳的植株。图片:Bruce Patterson

  如今人们喜欢新野鲜香,觉得野生之物总比家养来的更天然。其实这种认识实在不敢恭维,大自然最天然的是毒素,各种植物为了保命不被吃掉,会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变得不适合食用,而毒素是它们最常用的工具。于是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野生之物开始萌发,身居城市的各位最好不要听信什么味苦下火的道理去田野里以身试毒,毕竟,好吃、能吃的植物,早就被人家养,端上餐桌了。

  混在粮食中入侵的亲戚

  原本,苍耳就这样有些无辜地在野草地里春荣秋枯,散播着它带刺的小果子。然而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如今野地的苍耳越来越少了。苍耳减少的同时,它另一个外国亲戚却越来越猖狂,就是混在进口粮食中经常出入新闻的意大利苍耳(X. orientalesubsp.italicum)。意大利苍耳是海关检疫的重点毒物,因为它种子的毒性要比苍耳猛得多。国内的意大利苍耳也越来越多,尤其在北京、河北,数量渐增,在城市周边,意大利苍耳已经比苍耳更常见了。

  苍耳的意大利亲戚。图片:gianluca / Acta Plantarum

  和被羊驮来的古代入侵种苍耳一样,意大利苍耳是混在外来粮食里入侵的,但是这样一个外来物种,却比在中国适应了这么多年的苍耳更适合生长?这个问题也是一个有趣的研究方向,因为在想方设法除掉这个恶性杂草的过程,人们发现意大利苍耳在生长中会释放化学物质来激活土壤中的真菌,它激活真菌的能力要比苍耳强得多。

  作为菊科植物,苍耳抗逆性极强。图片:bastus917 / flickr

  回到苍耳。它具有狂野菊科植物的抗逆性,有毒、有刺,看上去让人讨厌,但却是自然界的拓荒先锋。在一块被盐渍化荒弃的土地,或者是被富营养污染的土地上,苍耳和大型蒿类是最先生长的植物,它们虽然高大难以铲除,但经它们根系“激活”过的土壤会逐渐吸引以前无法在此生长的种子,于是其他小植物开始覆盖,堇菜、蒲公英、狗娃花开始慢慢出现,茂盛生长。直到多年生的禾本科植物和多年小灌木出现,宣告这片土地重新回归自然。

  算得上硕果累累?图片:H Pickering / Flora of Zimbabwe

  而曾经拓荒的先锋植物,要么成为风滚草随风走他乡,要么骑在羊背上,寻找它下一个可以扎根的地方——就像苍耳一样。

  ----------------------------------- 拓荒的入侵者的分割线 -----------------------------------

  有萌自远方来,不亦乐乎?2017年《物种日历》,每日零点,萌动你的世界。

  >>>>> 目录帖 <<<<<

责任编辑:李阳阳

科普中国APP 科普中国微信 科普中国微博
是中国科协为深入推进科普信息化建设而塑造的全新品牌,旨在以科普内容建设为重点,充分依托现有的传播渠道和平台,使科普信息化建设与传统科普深度融合,以公众关注度作为项目精准评估的标准,提升国家科普公共服务水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