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病毒——欧洲中世纪黑死病（上篇）

　　摘要：黑死病与黑暗记忆

　　彼得·布鲁格尔（Pieter Bruegel）的《死亡的胜利》反映了瘟疫之后的社会动荡和恐怖，这场灾难摧毁了中世纪的欧洲。

　　黑死病（Black Death）是人类历史上极严重的瘟疫之一。一般认为起源于亚洲，一说起源于中亚， 一说起源于喜马拉雅山区，一说起源于黑海城市卡法，约在14世纪40年代散布到整个欧洲。刚开始被当时的欧洲作家称作“Great Mortality”，瘟疫爆发之后，又有了“黑死病”之名。一般认为这个名称是取自其中一个显著的症状，称作“acral necrosis”，患者的皮肤会因为皮下出血而变黑。而黑色实际上也象征忧郁、哀伤与恐惧。

　　十四世纪的“中世纪大瘟疫”的爆发也标志著人类与黑死病长达 600 年的拉锯战拉开了序幕。

　　1. 欧洲爆发

　　1346年，克里米亚半岛的港口城市卡法（Caffa）——当时热那亚共和国在黑海上的一个商业殖民地突发瘟疫。正常人一个个倒下死去：被感染者面部、颈部、腋下、腹股沟长出大肿块，皮肤出现黑斑，大多会在感染48小时内死去。当时的人给这种瘟疫起了个形象的名字——黑死病。很快，城中死去的人数超过了活人，政府用木杆把无处掩埋的尸体就近推入大海，港口为之废弃。

　　为了逃避瘟疫，热那亚人乘船扬帆远去。1347年10月，12艘来自卡法的船只到达意大利西西里岛东北岸的墨西拿港口。聚集在码头上的人们看着船上的场景大吃一惊：船上大部分水手都已死亡，而那些活着的人都得了重病，浑身长满渗出血和脓的黑疮。这几艘船被勒令离开海港，但为时已晚，可怕的瘟疫在西西里岛迅速蔓延，病毒开始登陆欧洲。

　　表现中世纪黑死病的绘画作品。图：Wikia

　　1348年1月，另外几艘从卡法驶来的航船到达热那亚和威尼斯，热那亚和威尼斯中招，但疫情的大爆发在几周后发生在比萨，这才是意大利北部的入口。热那亚政府禁止外来船只入港，无处容身的商船只得携带着病毒辗转到马赛登陆。意大利很紧张，立刻禁止热那亚和威尼斯两国公民入境，而法兰西还不知道瘟神已近在咫尺。几周之后，黑死病挺进米兰、都灵、维罗纳、佛罗伦萨……意大利全境遭殃，佛罗伦萨最严重，城里的9.5万人死掉了5.5万人。

　　“佛罗伦萨突然一下子成了人间地狱：行人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倒地而亡；待在家里的人孤独地死去，在尸臭被人闻到前，无人知晓；每天、每小时大批尸体被运到城外；奶牛在城里的大街上乱逛，却见不到人的踪影……”被誉为中世纪文学三杰的意大利作家薄伽丘亲历了这场黑死病，他在小说集《十日谈》中如是写道。

　　意大利文学巨匠：乔万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 1313.6-1375.12）人文主义作家，诗人。

　　该病从意大利蔓延到整个欧洲西北部，在1348年6月之前袭击了法国，西班牙（受到高温的影响，疫情在7月初出现），葡萄牙和英国。当黑死病在1349年1月到达伦敦时，这座城市已经恐惧地等待了几个月。伦敦人听到了佛罗伦萨等城市的毁灭性报道，前一年那里有60％的人死于瘟疫。1348年夏天，该病已从欧洲大陆传入英国港口，并开始向首都伦敦蔓延。

　　伦敦城准备了最好的方法：官员们建造了一座大型墓地，称为东史密斯菲尔德（East Smithfield），将尽可能多的受害者埋葬在圣地中，忠实的信徒相信这将使上帝在审判日将死者确定为基督徒。由于无法挽救生命，这座城市试图挽救灵魂。1349年，“黑死病”杀死了大约一半的伦敦人。

　　1980年，考古学家发掘了1349年时埋葬在伦敦东史密斯菲尔德墓地的

　　鼠疫受害者。图：MOLA / GETTY

　　随后，黑死病通过东部和北部从1348年至1350年在德国，苏格兰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传播。1349年，一艘船停靠在挪威的阿斯科（Askøy），疫情被引入挪威，然后扩散到卑尔根（Bjørgvin）和冰岛。最后，它在1351年蔓延到俄罗斯西北部。

　　黑死病席卷整个欧洲，从1347年到1351年，它消减了超过三分之一的欧洲人口。意大利和英国死亡人数甚至接近总人口的一半。黑死病称为欧洲中世纪死神的象征，让欧洲人的平均寿命从原有的40岁骤减到20岁。人们闻黑死病色变，黑暗的中世纪欧洲陷入至暗时刻。这可能是人类第一次共同感到如此无助：瘟神无孔不入、没有国界、不分种族，任何一个国家都别想避免。

　　一幅1445年的西西里壁画。在上个世纪，黑死病夺去了欧洲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口。

　　2. 黑死病的症状

　　中世纪的欧洲人几乎没有为黑死病的可怕现实做好准备。

　　“无论男女, 在疾病开始的时候，有一些肿块出现在身体各处，可能是在腹股沟处，也可能是腋窝处……有的长到普通苹果那么大，有的长到鸡蛋那么大，有大有小，这些就是俗称的疫疮。”——意大利作家薄伽丘

　　血液和脓液从这些奇怪的脓疮中渗出来，接着是一系列糟糕的症状——38-41℃的发烧、头痛、关节痛、恶心和呕吐、腹泻、剧烈的疼痛。那些感染鼠疫的人中有80％在八天内死亡。

　　黑死病侵袭淋巴系统，导致淋巴结肿大。如果不及时治疗，感染会扩散到血液或肺部。

　　左图：这只手显示了由黑死病引起的手指尖头坏疽是如何导致皮肤和肌肉死亡并变黑的。

　　右图：淋巴结肿大(buboes)常发生在鼠疫患者的颈部、腋窝和腹股沟区。图：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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